调侃汉灵帝眼瞎的消息传到皇甫嵩耳中,他知道这是张角的阳谋,谁让他确实败了,不过他还是又怒又怕,怒的是张角无耻,用这样的小人伎俩,怕的是汉灵帝听到之后会大发雷霆,不由分说降罪于他,要真是因为这个被砍了脑袋,他皇甫嵩实在是太不值了,不过他也没什么办法,只能等汉灵帝的决定下来。
经由黄巾部众不遗余力的宣传,黄巾在冀州大胜皇甫嵩并且笑话汉灵帝眼瞎的消息传得天下皆知,黄巾声名大振,很多人对黄巾高看一筹,也有很多人为皇甫嵩捏了一把冷汗,生怕汉灵帝一个暴怒,一刀砍了他。
汉灵帝远在洛阳,一天两天还收不到消息,张燕在常山却很快收到了消息,之后又接到张角的军令,张燕眼中精光闪烁,他猜到的张角的意思,权衡了一下利弊,不打算立即行动,先做做样子,做好准备,再观察观察,看事态的发展再做决定,毕竟他手上握着几十万条人的性命,压力太大了,立即召集诸将商议。
常山这支起义军并不是一条心,张燕也没有完全掌控,于毒和黄龙等人遵从张角的号令,要打赵国,眭固陶升等人平时烧杀抢掠,怕张角收拾他们,便假托为部众着想,坚决不同意攻打赵国,双方都有很多拥护者,各执一词,谁也说服不了谁,最后决定表决,没想到眭固陶升一方占据了优势。
在这期间,张燕并没有发表什么建议,很少说话,几乎全程隐身,就算非说不可的时候,也只是打个哈哈敷衍过去,完全没有首领的样子,这也是张燕一直以来的做派,两边都不得罪,大家也习以为常,并不觉得奇怪。
商议过后,于毒黄龙等人愤然离去,一伙人聚在一起商议,原本他们还抱着把眭固陶升拉入伙的心思,在这之后,再没了这样的心思,决定立即脱离常山,自己去打赵国,各自回家召集人手,点齐人马,就要出发。
就在这个时候,一个黑袍人穿梭于于毒阵营的各个营地,没有让任何部众发现,黑袍人做了什么,说了什么,除了于毒黄龙等忠于张角的头目,没有人知道,只是他们决定立即攻打赵国的行动取消了,一个两个都安安静静的待在营地之中,没有再提攻打赵国之事。
冀州大胜,张角来援的消息传到宛城,韩忠孙夏等人大喜,立即告知宛城的部众,一时之间,黄巾部众由萎靡不振变得精神大震,士气暴涨,先前还担心会守不住宛城,之后再没有这个担忧,甚至认为张角会带领他们冲出宛城,像打败皇甫嵩一样打败朱,这个有些想当然了,不过,有信心是好事,对于守城是有帮助的。
宛城黄巾得到消息的同时,城外的朱也得到了消息,他在城外看到士气暴涨的黄巾部众,不由冷哼道:“你以为打败了皇甫嵩,就一定能打败我了吗?”说着扭头看向身后的中年,“秦颉,你怎么看。”秦颉想了想:“张角确实有些本事,不然也不可能打败皇甫将军,不过他对荆州不熟悉,就算来了也没什么用。”
想了片刻,朱道:“皇甫将军败了,我迟早也要与张角战上一场,不如就在宛城,于是附在秦颉耳边,如此这般一说。”秦颉连连点头,领命而去,不管结果如何,朱的决定是正确的,他已经熟悉了宛城周围的环境,张角却不熟悉,要是这样还败了,确实不用再去冀州,要是胜了,可挫其锐气,再次对战时占据心理优势,还可得到天下的认同,一箭数雕。
调侃汉灵帝眼瞎的消息和皇甫嵩求援的信几乎同时到汉灵帝那里,汉灵帝大怒,早朝时将两份消息往殿中一甩,咆哮道:“你们看看,你们看看,这上面说的是什么,皇甫嵩是干什么吃的,啊,啊,号称天下名将,惨败给一群山野逆贼,这就是天下名将的威风,他不丢人,朕还丢人呢,朕要砍了他的脑袋。”
司空张温眉头一皱,皇甫嵩一直捷报不断,突然惨败,有些莫名奇妙,要是因此被汉灵帝拿下,朝廷就白白损失了一位栋梁,让张角看笑话,便上前奏道:“陛下息怒,胜败乃兵家常事,若是吃了个败仗就要砍头,只怕……”后面的话张温没有说出来,只是其中的意思谁都能听明白。
汉灵帝不傻,他也知道不能治皇甫嵩的罪,要是治了皇甫嵩的罪,就没人敢领兵了,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不败,那么说只是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而已,现在发泄完了,张温又给了他一个台阶,汉灵帝顺势就往下走,说道:“照司空所意思,此事该如何处理。”
思考了片刻,张温道:“依臣所见,应该立即从司隶调粮草和御寒物资增援皇甫将军,同时即刻征集粮草,动员兵马,在明年春天时聚集起一支大军进冀州剿贼。”汉灵帝看向其他大臣,“你们觉得司空之言如何。”众大臣相互对视片刻,齐齐奏道:“司空大人所言甚是,的确应该如此。”
众大臣都附和,汉灵帝也没什么好主意,也就同意了,不过他不想再让皇甫嵩担任主帅,皇甫嵩大败丢了他的面子,要是还让他做主帅,汉灵帝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,便道:“既然诸位都赞同,那就按司空的意思去办,不过皇甫嵩吃了这么个打败,不适合再统军,未免重蹈覆辙,让黄巾笑我朝中无人,该换个主帅才是。”看向众大臣,“你们以为如何。”
司徒袁隗奏道:“陛下,皇甫将军和黄巾逆贼的数次战都尽皆取胜,败了一次就换主帅,是不是太过草率了,况且他对逆贼的情况最为了解,臣以为无需更换。”汉灵帝面带愠色,心想自己都让了一步,这袁隗老儿怎么这么不识相,非得来拆朕的台,此时,汉灵帝已经有了要撵走袁隗的心思,寻思着找个借口让袁隗告老还乡。
汉灵帝不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物,众大臣都见到了汉灵帝面上的不高兴,太尉杨赐和卢植是好友,知道卢植的本事,也知道有人在汉灵帝面向献了谗言,想趁此机会让卢植官复原职,于是奏道:“陛下,原中郎将卢植熟悉逆贼的情况,面对黄巾也无败绩,可让卢植戴罪立功,前往统军,剿灭叛军。”
见杨赐帮他解围,汉灵帝原本是很高兴的,没想到杨赐紧接着煽了他一巴掌,卢植是他下令拿下的,还是无期徒刑,要是让卢植领军,比继续让皇甫嵩领军还让他难堪,因此气得发抖,瞪了一眼杨赐,说道:“卢植罪不可恕,况且他攻逆贼并没有太大的成效,你举荐他,分明是说我无人,还闲朕的脸丢得不够大是吧。”
杨赐举荐卢植虽然有那么一丝私心,可卢植确实是除了皇甫嵩之外最好的人选,没想到汉灵帝居然发这么大的火,这让他满腹委屈,摇头叹息,告罪道:“臣罪该万死,还请陛下息怒。”汉灵帝也不说话,只是哼了一声,心想这群大臣没一个明白人,他想找个机会把这些个人全给轰下去,免得让他少活几年。
众大臣这回算是看明白汉灵帝的心思了,本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,再也没人言语了,君不见袁隗和杨赐为这事已经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吗,没人说话,金銮殿静悄悄的,只有轻微的呼吸声,汉灵帝气得脸色铁青,这帮人竟敢让他难堪,撵走他们的心意更多了几分。
眼看就要无事退朝,这个议题也会拖延下去,御史刘岱站了出来,他是汉室宗亲,颇有些本事,为了着想,知道此事刻不容缓,一旦拖延,就会造成更大的危害,上前奏道:“陛下,西凉韩遂能征善战,数次击退袭扰凉州的他族,可调他前往冀州统军,定能一举剿灭逆军。”
见刘岱出来打圆场,汉灵帝松了口气,心有感激,只是想着西凉四面受敌,调走韩遂的话只怕羌人、鲜卑、匈奴等他族都会入侵西凉,他宁愿黄巾肆虐,也不愿他族在的土地上嚣张,摇了摇头,说道:“调走韩遂,无人可守西凉,到时内患没除去,外忧又生,岂不天下大乱。”刘岱张了张嘴,终究没能说些什么。
光禄勋刘宽做过汉灵帝的老师,对汉灵帝的性格有那么一些了解,把汉灵帝的心思猜了个大概,便上前奏道:“陛下莫不是忘了,将军何进破就在河内。”汉灵帝大喜,连连拍桌子,“是啊,朕怎么就忘了遂高。”于是忙道:“朕决定让遂高前往冀州消灭逆贼,你们觉得怎么样。”
何进是屠夫出生,又没什么本事,全靠一个外戚的身份做到了将军的职位,在座的大臣没有一个看得上何进的,只是汉灵帝中意何进,他们要是敢反对,就是自讨苦吃,说不定还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,还不如留点口水,润润干涩的嘴唇,养养牙齿,于是齐齐附和,“陛下英明。”至于心里是不是真的这么想,鬼才知道。
强行选出何进,汉灵帝大喜,下令先行从司隶征调粮草物资支援皇甫嵩,同时从各地征调粮草物资,动员兵马,只等做好冬天过去,天气稍微暖和些,立即兵进冀州,众大臣对何进不抱什么希望,只能寄希望于皇甫嵩,他们还不知道,汉灵帝已经打算撤换他们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