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老头浑身泛着不自然的灰色，干瘦的躯体晃晃荡荡的挂在门框上，而他身后就是刘大婶的灵堂。

鬼一样的死寂压的林叶子喘不过气来。

刘老头死了？这……

胖道士明显也傻了，瞠目结舌半天没说出一句囫囵的话来：“刘老先生……这……真死了？”

林叶子咽了口唾沫，抱着刘小英的手在疯狂颤抖：“快去叫120，不……把110也叫过来，我去找其他人。”

胖道士也不是什么草包孬种，很快就回过神来，利落的打电话叫救护车报警，随着警笛声响彻这狭窄的小巷，原本寂静无声的夜热闹了起来。

原本刘家消失无人的那群亲戚朋友也跟着跑了过来，跪在刘老头的尸体前哭天抹泪，你喊一声大哥，我喊一声表兄。

胖道士一边录着口供一边还得听他们哭号，不耐烦的骂骂咧咧怼回去：“行了别哭了！刘老先生是在我们走的这一会吊死的，你们倒好，直接不见人了，要是发现的早刘老先生都不用死，现在开心了！我的一千……咳，妖魔没有被降服，又多了一条人命！”

负责录口供的小同志皱眉，道：“什么妖魔？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宣扬封建迷信！”

“错了错了。”胖道士立马陪上去笑脸，“同志咱录完了吗？没事我就走了，我有不在场证明！”

人家没搭理他。

林叶子把还在昏睡的刘小英放到偏房里，自己靠在门边，安安静静的看着灵堂里的混乱。

刘老头的尸体就在刘大婶的棺材前摆着盖了层白布，法医鉴定确定是自杀，并除了胳膊上的抓伤以外没有在尸体上发现挣扎或者外伤的痕迹，不过刘老头那些亲戚都叫嚷着一定是有人谋杀，法医不得不把尸体带回去进行进一步研究。

冷风吹过，林叶子不由得打了个冷战，杂七杂八的人或悲痛或迷茫的散去，转眼只剩在看和那个胖道士还留在这里了。

胖道士给刘大婶烧了些纸又鞠了鞠躬，这才走到林叶子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气道：“小子，还不走？吓傻了？”

“起开。”林叶子嫌弃的抖开胖道士的手，道，“只是觉得有些蹊跷。”

“怎么可能没有蹊跷？”胖道士摇头，“怎么可能那么巧的咱们刚去追那丫头，刘老先生就上吊死了？”

林叶子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
胖道士一改先前的吊儿郎当，认真的道：“小子，道爷我奉劝你一句，趁早收手小心把命搭进去，那丫头的确是被极强的邪祟附身，但你说你能拿那东西什么办法？没办法，就你那两下子根本不够那东西看的！”

“我知道！”

林叶子不耐烦的打断胖道士的话，喉咙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不舒服。

刘大婶是个很强势的女人，对林叶子一向挺好，有时候卖剩的菜都会一边叨叨一边全部送给他，刘老头满口之乎者也的，但也从来没有阻拦过刘大婶，老两口安安稳稳的过了一辈子，到晚年却……

老两口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刘小英这一个姑娘，可自己却拿那邪祟没有一点办法……越想鼻头越酸。

“行了行了，”胖道士骂骂咧咧的丢来一包纸巾和一张名片，“看你还有点真本事，如果有兴趣可以来福寿观找我，道爷我大名沈英俊。”

林叶子看了看那张手写的名片，白底黑字的三个大字“福寿观”，底下是一排密密麻麻的小字，什么“婚姻祈福，起名改名，玄空风水，煞气化解，寻龙点穴……”

他不由得挑起一边眉毛打趣道：“你业务还挺全啊。”

沈英俊已经走了。

林叶子暗骂一声跑的真快，叹了口气在门槛上坐下，抱着头让自己冷静冷静。

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……脑子一片混乱。

连着几天没有睡好的结果就是林叶子在刘家门口坐着睡着了，要不是路过收破烂的大爷看林叶子一直不动踢了他两脚，林叶子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。

林叶子活动了活动僵痛的脖子肩膀和脊背，掏出手机一看――完了！九点了！

天已经大亮，今天天气很好，阳光明媚的。

林叶子拖着酸麻的双腿一路连滚带爬的跑去超市，果不其然，迟到了。

他偷偷换上工作服，低着头溜进仓库开始默默搬货，可还没等他侥幸几分钟，经理就怒气冲冲的大步走了进来：“林叶子给老子出来！”

林叶子心里咯噔一下，浑身汗毛一下子就直立了起来，他低着头飞快的小跑到经理面前，哈着腰低声道：“经理我……”

“你还想不想干了！”

经理一把扯下林叶子的帽子扔到地上去，唾沫星子甚至喷到了他的脖子上。

林叶子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。

“迟到？迟到了三个小时？昨天不请假就走，今天又有胆子迟到？超市你家开的？行啊林叶子，有你的啊！来，说说感想，迟到是不是很爽啊？说话！”

“经理我错了……”林叶子小声道歉。

“错了有用吗！”经理暴跳如雷，声音振聋发聩，“每个人都迟到每个人都来一句经理我错了，这超市还干不干了！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解释什么？偷懒就是偷懒！有什么好解释的！”

林叶子不吱声了，决定还是让经理好好发泄发泄怒火吧。

或许是林叶子的沉默惹怒了经理，他撩起衣摆来回踱步了一会，点着林叶子的肩膀一字一句的道：“你被开除了！滚吧！”

早就有了心理准备，再亲自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有些痛快，他深吸一口气，小心翼翼的道：“经理，现在已经月底了这个月的工资……”

“你还想要工资？”经理怒目圆睁。

林叶子闭嘴了，默默捡起地上的帽子转头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。

他被开除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超市，收银小妹依依不舍的塞给他几根棒棒糖，林叶子只说了声谢谢就毫不留情的转头走了。

天气依然很好，阳光明媚，明媚到有些刺眼。

好了，过几天就是二十生日了，林叶子也正式成为了个没工作的无业游民，真好。

嘴里含着的棒棒糖尝不出什么滋味，林叶子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转了好久，直到在街角一个破败的二层小楼上看到了三个熟悉的大字。

“棋牌室……不对，福寿观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