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青云出了四川,来到川贵交界处,一个边阳村外。
一路风尘,陈青云早就想要歇一下脚了。随便找了一户人家,给了两个大洋,陈青云就如愿在这个村子落了角。
晚上刚吃完饭,陈青云就听到了一阵敲锣之声。瞅着外面回来的这户家主,陈青云微微好奇,“李大哥,外面怎么了”。这户人家家主姓李,是个黝黑憨厚的中年男人,他摇了摇头,微微叹了一口气,“村尾上那家人不知道造的什么孽,一家大小都死了”。“都死了”,陈青云瞪大眼睛,难以置信的看着李大,这是村子上这么喊的,他是家里的老大。“是啊”,李大倒是不在意陈青云怀疑的口气,毕竟这事不是轻眼见到,谁都不信的,“刚才才把那一家子搬出来,村头还在商量怎么办”。
“哦”,陈青云微微皱眉,这事有些蹊跷,该去看看。这么决定了以后,陈青云吃了饭就睡了。待到深夜,被这事牵神的陈青云怎么都睡不着,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养神。听了听主人家平静的呼吸声,陈青云悄悄从床上爬了起来。“有点冷啊”,陈青云忘了自己只穿了单衣,打了一个哆嗦,摸黑找到自己的棉袄,轻轻穿上。因为自己睡的这间房隔厨房就是一道墙,所以陈青云从后门出去。刚到厨房就碰到了李大,陈青云微微有些紧张,站在那里没动。李大迷糊着眼睛看了看,发现是陈青云,“陈兄弟,你也上厕所啊”。“是啊,是啊”,陈青云点着头,脸上才微微放松。“哦”,李大打了一个哈欠,“我刚从里面出来,去吧,我先去睡了”。“嗯”,陈青云侧身让开,等着李大走才行动。不料李大又回来了,刚想去开后门的陈青云赶紧收回手,勉强笑了一下,“李大哥,还有什么事”。“哦”,李大挠挠头,“忘了告诉你,里边黑,小心一些,莫绊倒了”。“哦”,陈青云诽腹,这下该回去睡觉了吧,面上却是带着笑,“行,李大哥,我会注意的”。听到陈青云的回答,李大点了点头,转身回去了。
外面月明星稀,倒是帮了陈青云一把。绕了两条山路,陈青云才走到李大所说的村尾。“还真是荒凉”,陈青云感慨了一句,才打量着周围的环境。和村里房屋高低错落不同,这里只有一间微微破败的房子,最近的房子都在两百米开外。现在人去屋空,陈青云很轻松的就到了房子里面。
屋子里面很暗,陈青云不得不拿出身上的火折子。划燃后,借着暗淡的火光才看清屋子。屋子有三间,两间卧室,一间堂屋,厨房是露天的,在进屋子前陈青云就看到了。
检查了屋子,没有发现什么问题,陈青云就出去了。“问题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呢”,陈青云皱着眉,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房子的风水问题,可是风水这个东西还真不好说。回想着他绕过的山头,才来到这里。边阳村居于山阳,这里是唯一一处山阴之地。因为长年阳光照射不到,连屋子的主梁都有些发霉,住在这里的人一般身体都不是很好。当时,陈青云套话时,也得知了这一家人身体多多少少有着毛病。不过,也不至死吧,最多因为湿气过重导致一些湿病。一家三口横死,总要有个原因吧。至于瘟疫,这条被陈青云划掉。要是瘟疫的话,李大和村子里的人就不是这种表情了。
随着夜深,陈青云绕了几圈,还是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,正准备回去,突然感觉背后一凉。一股阴冷之气直冲脊梁,陈青云微微皱着的眉才松了下来。
顺着感觉,陈青云走了几十步,来到一个乱糟糟的坟地。刚才因为光线和茂密的杂草,陈青云没有注意到这边有个坟地。一般坟地都是容易出事的地方,陈青云抽出木剑,警惕的打量着四周。不只是心怀不轨的人,就连饥饿的野猫野狗都经常爱在坟地里出没。
微微走着转了转,陈青云还是没有看到什么,那种脊背发凉的感觉也没有了。见没什么异常,陈青云微微失落的离开了。
第二天早上,李大很早就起来了。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,总要帮衬一下。不说太平时期,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,更何况是乱世,虽然这个小山村很偏僻,但是,团结起来总没有错。
“陈兄弟,怎么还不睡一会儿”,李大看见陈青云从屋里出来,打了声招呼。“早,李大哥”,陈青云微微眯着眼,无精打采的抬起手,回道,“睡不着”。“看你没睡醒,先洗把脸吧”,李大把盆子递了过去。“没事”,陈青云摆摆手,“李大哥,你忙,不用管我”。见陈青云坚持让他先洗,李大也就不再劝,“那好,我马上洗完”。“行”,陈青云微微点头,而后离开了厨房,从前门出来,来到院坝里,开始活动身体。
吃早饭时,陈青云找了一个机会,随口问了出来,“李大哥,今早我起来散步时发现村尾那有个坟地,你知道那个坟地的来由吗”。李大愣了愣,喝着稀饭,瓮声瓮气答道,“我不知道,那快坟地有些来头了”。不想说吗,还是另有隐情,陈青云还是看到了李大躲闪的目光。
陈青云见李大不说,也不能逼着人家说。于是,他从旁侧击,问起了这个村子的事。提起这个,李大还是很有聊性。每个村子都有自己离奇的往事,陈青云就从这方面着手。像是听故事一样,陈青云仔细听着李大口中他们这个村子的往事。好不容易有一个听众,李大兴致很高。旱灾,陈青云听到李大讲到过他们村子百年前发生过得一次旱灾,眼睛微微一亮,“能给我详细讲讲吗”。“哦”,李大愣了愣,脸上露出一丝回忆的神色,“这是小时候听老辈子讲的,具体的我也记不太清楚了。印象中,那次旱灾很是离奇,当时只有我们这几个村子受了灾,还死了不少的人”。陈青云听着李大讲,隐隐感觉到这次和那次事件有些联系,至少那个坟地应该就是那时起才有的。
异常是为邪,陈青云想到了自己师傅在教导自己说的那句话。人秉承天地阴阳而生,人有阳气,自然天地也有正气。所谓正,健而常。邪气入人体,人就要生病,天地失常,自然就有异,有异是为邪。
在随后的故事里,再没有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,陈青云也就权当听故事了。不过,没听多久,就有人来叫李大了。“我也来搭把手吧”,陈青云说出这句话时,李大有些犹豫。“我是个道士”,陈青云再次说道,这次李大考虑了一下,“行吧”。
陈青云跟着李大来到村头的晒谷场。此时,几乎全村的人都来到了这个地方。越过指指点点的人群,陈青云和李大才来到了中央,一家四口人,此时毫无生息的躺在草席上。旁边搭了一个大棚,里面几个巧手师傅正在赶着做棺材。这时,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盯着他,脸上有些不悦。李大见状走了过去对着那个老人说了几句,那老人脸上的不悦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讶。“年轻人,你是道士?”,老人走了过来,嗓音有些沙哑,不过中气十足。“老爷子,你好”,陈青云礼数倒是不能丢,“对的,我是道士”。这一声老爷子打消了老人的芥蒂,老人笑了笑,能够懂礼数的年轻人总是给人印象好一些,“老头我姓程,既然你是道士那就过来看看”。“好”,见老人这么豪爽,陈青云也不再扭捏,“程老爷子,那我就来帮把手”。
来到草席边,陈青云看着皱了皱眉,骨瘦如柴,每个都是。而且,皮肤泛红,嘴唇干裂。“年轻人,看出什么名堂没有”,这时,程老走了过来,看着尸体,眼中露出一丝不忍。“这不是得病死的吧”,陈青云想要套话。程老却是笑了笑,“年轻人果然有点聪明”。小心思被看出的陈青云尴尬的笑了笑。“不过”,程老拨开头发,指了指后颈,几个小圆点,“年轻人,你还需要锻炼啊”。“这是”,陈青云骇然盯着圆点,“被强行吸了精气而死的”。“古炼丹法,人丹”,程老每吐出一个字,陈青云脸色就黑了一分。
程老看了看陈青云,而后转过头,自顾自说着,“还不止,年轻人,你再看看”。陈青云随着程老的提醒,又往下看。这时,随着太阳光照,皮肤红色渐渐消退,呈现出一种枯黄的颜色,这时,尸体更像是一具干尸。“旱而为炎,阴极而阳”,陈青云此时已经咬牙切齿,“旱魃,有人在养尸”。当说出这句话时,两个人都是一脸的凝重。陈青云尤为如此,看着程老,“程老爷子,你到底是谁”。程老却是笑了,“我啊,只是一个过气的老头”。
守灵夜,陈青云为死者开了路后,一个人坐在晒谷场上,细细思索着白天发生的一切。程老白天的举动实在令人怀疑。这时,一股微凉的风吹过,陈青云不由看向天空。今晚,却是没有月亮,除了微微烛光,一切都笼罩在黑夜之中。